第九百九十二章 不朽者阴影

　　天蚕族。
　　羽皇隐居编织皇丝，已经持续了两千年。
　　直到百年前，它终于完成了不朽者的约定，积累了足够的皇丝，并将这些最坚韧的皇丝以隐秘方式，亲自交给了不朽者。
　　然而不朽者的回应， 却是要它再等百年。
　　如今。
　　又是百年过去了。
　　当它再次按照双方之间的隐秘交际，来到了约定地点，不朽者也终于交代出了它的计划。
　　“这……这怎么可能！”
　　得知不朽者计划的羽皇，顿时大惊失色，双眸惊疑不定。
　　而此刻的不朽者，则以一团雾气的形式存在着，雾气中频频伸出一条条虚影， 仿佛数不清的触手， 唯有那一对主眼和一对复眼，格外的清晰，呈现出阴暗的紫红色。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朽者的声音阴沉，透出难以掩饰的阴暗与邪恶，以及直抵灵魂最深处的欲望。
　　“九幽之晶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物质，用来为你在这个世界逆天改命，再适合不过。它若是完全体的话，就算是维持十个你彻底晋升，也绰绰有余，但它在坠落到这个世界以后，已经彻底分崩离析，这些年来我拼命收集的九幽之晶，最多也就只有它原本体积的百分之一不到， 中央文明那边虽然多一些， 但最多也就是百分之一而已。。”
　　雾气中突然又多出了三双主眼和三双复眼，情绪中则流露出懊悔和憧憬的复杂情绪。
　　“直到这些年来，我才渐渐发现，九幽之晶早已以最细微血脉粉尘方式，蚀刻进了这个世界每一個动物的细胞最深处，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存在着。毫无疑问的是，当生物越强大，它体内积累的九幽之晶数量便越多。”
　　说到这里，不朽者宛如魔鬼一般，一双又一双的主眼和复眼不停的在黑雾中睁开着，它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如果你能找到五位和你同层次的存在，我会亲手帮你将他们体内的九幽之晶提取出来，再加上我手中的一份……哼哼哼哼，应该就足够维持你晋升至曼陀沙华层次了，这是你避开气运，获得晋级的唯一方法！”
　　“提取它们体内的九幽之晶，他们会必然会付出某种代价。”
　　羽皇紧咬牙齿问道：“我想知道，这个代价是什么？”
　　“哼哼哼哼。”
　　不朽者阴沉沉的笑着。
　　“它们当然会付出代价，九幽之晶是这个世界动物的起点，失去九幽之晶，它们会回归蒙昧，失去吃的能力，渐渐变为植物，就像这样……”
　　一群蝙蝠从山洞内部拍打翅膀飞出。
　　随着一阵诡异的吸力后，蝙蝠群纷纷坠地，紧接着它们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细胞渐渐溃散，分解成了一团团苔藓。
　　见此一幕的羽皇倒，吸一口凉气。
　　“我若这般做了，岂不是等于成为了这个大陆的公敌，太古者不会放过我的，议会不会放过我的！”
　　“可怜的虫子啊……”
　　黑雾中的一双双眼睛渐渐闭合，情绪也从刚刚的兴奋阴沉，变为了讥笑怜悯。
　　“你可知为什么没有见过太古者之前的那些气运者们吗？只有卑微如你，才会对它恐惧吧，恐惧这位经历了九死一生活下来的真正强者。”
　　羽皇双眸凝重，呼吸急促，面色阴沉不定。
　　……
　　学术界。
　　一步跨出，身形一闪，雷洛已经出现在数十公里之外。
　　他的身边，还有一人，正是子萝拉。
　　经过短短十数日的赶路，两人便从遥远的格兰自然科学院，来到了数百年前冰泉巨人曾经入侵的中土之地战场。
　　如今即使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此刻冰原大地上，仍然能够看出一些当年的战斗遗迹。
　　不过因为学术界凤眼的急速扩张，曾经作为风壁边缘的此地，如今已经成为了学术界中土之地的核心区域范围。
　　只是因为这里持续了数百年的严寒，虽然因为聚变级辐射法则武器的原因，这些严寒并没有形成扩散至整个中土之地的冰河时期灾害，却仍然让大片广袤土地沦为极不适宜生存的人迹罕至不毛之地。
　　“好冷啊。”
　　萝拉的眼角已经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鱼尾纹。
　　她尽量用茂密红发遮掩，却仍然难以掩饰岁月带来的沧桑。
　　“热量在源源不断流失，从那边的风向来看，应该就是冰泉巨人们释放的法则武器所在地吧？”
　　雷洛自是早已发现了这些冰洞。
　　和当初仅仅只是感悟到热量流失不同。
　　此刻的雷洛，见到这些不断吞食热量的风洞，竟然多出了一些心得感悟，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抹痛苦落寞之色。
　　“世界的法则元气本就在源源不断流逝，可是我们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却还在以另一种方式不断浪费着底蕴，牢笼中的我们，真是一群可怜的虫子。”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萝拉的话，不由让雷洛诧异看去。
　　注意到雷洛诧异的目光，萝拉却张开了双臂，似乎要用自己的身心去感受客观的自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逃避。
　　“也许你应该和西西多交流一下。”
　　“他？”
　　雷洛摇了摇头。
　　相较于那个充满天分却异常懒散的家伙，雷洛的生活态度无疑要更加勤奋，虽说从学术成就上雷洛对他十分钦佩，但从学者态度上，雷洛却对他充满了鄙夷，甚至认为如果不是他太懒散了，成就绝不会仅限于此的。
　　“我知道你其实从心底里看不上他。”
　　萝拉倒是相当了解自己这位丈夫。
　　他可以忍受愚蠢，但却无法忍受怠惰。
　　若非这位西西多实在太过于出色，让他甚至难以理解对方追求的奥秘，认为对方是另一种形式的天才，他恐怕根本不会和这种人产生过多交际。
　　萝拉又继续道：“但你知道吗，他的第一个实验，名为乌托邦理想世界，盒子里面的虫子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食物，过着无休无止的梦幻生活，但它们最终的结果，却是灭绝。”
　　“嗯？”
　　雷洛在看到萝拉双眼中的启迪目光后，流露出深思之色。
　　“我知道了。”
　　如果站在世界大战的角度，从更宏观星际的角度上来看，这种盒子里的糟糕和浪费，本身也是一种避免乌托邦式灭绝的自我进化吧。
　　雷洛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话虽这般说，但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造物主，仍然只是一只生活在这个世界内的卑微虫子而已，不能亲眼看着族人同胞生活在苦难之中，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这几个空洞处理一下。”
　　一个闪身，雷洛已经出现在了十几公里开外。
　　呜……
　　数百年来，已经有几个冰洞自然而然消失了。
　　如果时间足够，这些镶嵌在曲率时空深层和表世界之间的冰洞，也会渐渐消失，但雷洛显然不想等待它们慢慢自行消失了。
　　他从轻轻出右手。
　　几乎是瞬息之间，漆黑的引力法则便将巨量的高温毁灭法则浓缩成了一颗椰子大小光球，这正是曾经雷洛需要漫长准备后，集中精力才能获得徒有其表的人造太阳之术。
　　但如今，雷洛的手中，却已经是一颗真正的人造太阳了。
　　雷洛可以控制它的体积，可以控制它的形态，可以控制它的热量，可以控制它的光照，甚至可以将它随手瓦解，而不是一个需要集中精力控制的武器。
　　他从容张开手掌，让这颗人造太阳朝着一个冰洞飘去。
　　冰洞仿佛吞噬一切的恶魔，对于周围的热量来者不拒。
　　人造太阳的表层飘出源源不断的具象化法则光带，犹如丝绸般的飘舞着，任由这个冰洞不断吞噬，人造太阳也没有丝毫变化。
　　“太阳乃是宇宙的中心，一切天体秩序的根源，每分每秒都在向宇宙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它代表着永恒，虽说这只是我的人造太阳，仅仅只有亿亿万分之一的力量，但它的永恒意志却是同样的。”
　　几分钟过后。
　　这个冰在吞噬了大量热源后，渐渐开始变得不再稳定，随即便在雷洛的注视中，渐渐开始愈合。
　　如法炮制，雷洛又将其他冰洞一一湮灭。
　　直到最后一个冰洞，雷洛正要将其也随手湮灭掉，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之色后，轻轻挥手，将手中的人造太阳驱散，随即身形一闪重新来到了萝拉身边。
　　因为他想起了路途中看到的一只冰狐。
　　它们为了这片残酷的自然环境，已经适应性进化了数百年，雷洛心中的一丝怜悯，决定将这最后一个冰洞作为这片辽阔冰原的过度，和整个学术界的纪念。
　　接下来雷洛和萝拉又在几年时间内，游遍了全新的学术界辽阔区域。
　　他们时而像普通人一样，在山涧嬉戏戏耍，时而作为探索者，在古遗迹内勘测，时而乘坐气球飞艇，慢吞吞赶路飞行，时而在雷洛空间之力下，短程曲率时空跨越。
　　按照两人原本的计划，本来还要再继续再共游几年，却被天蚕族新任羽皇的信件打破了平静。
　　这所谓的新任羽皇，自然就是曾经和雷洛一同追逐万象术士遗族百年的白皇了。
　　看过信件后，雷洛微微皱眉。
　　“写了什么？”
　　雷洛将丝绢给予了萝拉。
　　萝拉接过丝绢后，眉头同样越皱越深。
　　“羽化发现了九幽之晶的奥秘，邀请你们一同探索远古史前九幽之晶坠落地？”
　　所谓羽化，自然就是指退位后的羽皇了。
　　“天蚕族羽化，暗咒族暗黑之王，比目族绝隐，鬼灵剑族次元剑者，崩坏者一族的毁灭，还有我，这个阵容……还要再加上我，它到底在害怕什么？”
　　雷洛眯着双眼，若有所思。
　　值得一提的是，毁灭竟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完成了新的突破，达到了三阶法则对冲状态，但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却并没有去挑战狂怒。
　　否则以它的实力，狂怒在不能发动银河咆哮的情况下，应该不是它的对手才对。
　　这也让得到这个情报的雷洛纳闷了许久。
　　只有两个解释。
　　一个是狂怒同样有所突破，达到了新的层次，另一个则是毁灭认为狂怒比自己更具有潜力，自己的强大只是一时而已。
　　“虽然不知道它在害怕什么，但一定是相当危险，你在人造太阳法则方面既然已经成功突破了束气运缚，真身方面也有更稳妥的突破方式，我看就不必再去掺和这趟浑水了。”
　　萝拉的劝说却让雷洛缓缓摇了摇头。
　　在萝拉不解的注视中，雷洛阴沉表情渐渐浮现出自信微笑。
　　他柔声道：“不论它在害怕什么，不论它们有怎样的底蕴，曾经是如何强大，但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之内，应该已经没有值得我再畏惧的了，否则那些家伙们，又怎么会等待它破封而出，都没真正开始反击？”
　　雷洛口中的它，自然是指超体之熵，A2。
　　雷洛轻轻抚摸着萝拉的秀发，两人四目之中，仅剩彼此。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够速度我的真身气运积累，或者其他方式增强我的实力，九幽之晶……应该是最大的可能性之一了。”